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方力 通讯员 林虹媛
大家记忆中,杭州老底子的浴室是什么样子?有着竖格子泛黄瓷砖,老旧的价格表,纸质的票子,斑驳的地砖……
杭州城西还有这样一家平价大众浴室,到今年正好开了20年。
整洁明亮的大堂打着暖暖的橘色灯光,一排排拖鞋码放在柜子里,上边排列着营业执照、卫生许可证、食品经营许可证等证照。
“3年前正好翻新了一下,现在不用老底子的票子啦,用手环、电脑管理更加方便。”老板张国华是70后,镇江人,高中毕业后,跟老乡一起来到杭州打工。
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修脚工,在庆春路上一家浴场当徒弟,因为学得快上手也快,学了不到7天就上岗了。
2002年,学到本事的张国华在古墩路上开起自己的第一家大众浴室。恰逢一个鼎盛时期,“那个时候热闹啊,杭州主城区有三四百家浴室,高峰期洗澡要排长队。”张国华此后陆陆续续开了几家新浴室。
从2012年开始,因为环保问题,张国华一直在寻求替代热源。初期是从炼钢厂买热水,后来,他找到下沙热电厂,用发电后带余热的蒸汽,把自来水加热到90℃,用保温车送往浴室。2019年开始,又和天子岭沼气发电工程合作,利用沼气发电的余热来把水加热。现在,浴室有了空气能热水器,收集大气中的热量通过压缩机把自来水加热到合适水温。
这期的小店写真(专题报道戳这里),去看看一个老浴室和它的坚守者。
张国华戴一副黑框眼镜,说着说着蹙起了眉头。
杭城的大众平价浴室走向衰落,数量每年都在减少。
“以往配送热水的时候一天下沙往返城区将近能跑70趟,现在差不多一天消耗100多吨,折合成20多趟了。一个是澡堂少了,另一个是澡堂搬到更远的地方了。这就增加了人工成本和运输成本,以前一吨热水40多块,2019年涨到50块了。”张国华说,虽然成本一直涨,但他已经坚持5年没涨过价格,全靠一些老客的口碑在维系。
这几年,张国华也陆陆续续关停了几家浴室,疫情的影响下,每个行业都很艰难,只留下古墩路上这一家。有一段时间,他一度想把古墩路上仅剩的这家浴室关掉,可老客们知道后,纷纷找到他,希望能把浴室留下来。远的顾客从五常、萧山、三墩换地铁过来,图的就是这里的公道收费,服务又好。
“一看到许多老人来泡澡,就想到自己的爷爷奶奶。我爷爷是99岁去世的,他生前还能走动时,每次我回家,总会让我带他去澡堂子洗澡,顺便给他修个脚。”
而如今,更多的是一群老客的信任,让张国华选择坚守下去。
比如从浴室开业就追随至今的边大伯。
边大伯家住古墩路金田花园,今年75岁,子女都在外地,一个人在杭州生活,平时喜欢在金田花园里种些牡丹花修身养性。每年天一冷,他都会准时到文苑浴室报到,像候鸟一样。
这天上午,他又出现在浴室,进去后熟门熟路打了一圈招呼,然后泡泡澡,搓个背再修个脚,睡上一觉,舒舒服服回家。“这么多年跟这个浴室有感情了,天冷自己洗澡不方便,澡堂里什么都有,对我们老人来说,确实方便。”大伯声音洪亮,一看就是身轻体健。
“如果我把浴室关了,像大伯这样的人,他就没地方洗澡了,只能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洗澡,想想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啊。”张国华说。
傍晚时分,华灯初上,朴实的门头亮起了灯,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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